越秀

在秋光中漸行漸遠（二）秋風茶藝館
※＜在秋光中漸行漸遠＞是以「秋」為主題的一系列作品，1998年所作，
　由六篇小品散文組成。
　「秋風茶藝館」位於T大附近的巷弄內。
　據說有緣人才能夠發現。曾經到過的店，不能保證下次去還會在那裡，何況這附近同類型的店將進五十家。小小的、夢的店，只適合出現在桃花源裡。
　館外兩側散放十幾塊來自山中溪谷的石頭，大小不一，各有奇趣，周圍種滿花花草草，配上竹子編結的牆，頗添幾份野趣。以行草字體書寫店名的木製招牌橫掛木門上方，左右門聯分別寫著：「結廬在人境」、「而無車馬喧」；垂懸的深藍色布簾，勾勒幾株黃菊。居住在這座城市，大該都嚮往陶淵明居鬧市而能不受干擾的心境吧！
　走進館內，瞬間來到古典中國空間。外面的世界，彷彿遙遠。
　褐色調木頭的裝潢，緩緩滲出溫暖人性，紙糊的燈罩濾掉刺眼光芒後，一切變得柔軟。空氣香甜，有野薑花，一大簇盛開的野薑花，插在一呎半高蜜咖啡釉彩的陶甕中，潔白的花瓣像展翅欲飛的蝴蝶。誰願化身作蝶？蝶願化身作誰？棲息在這裡的是怎樣的靈魂？我欲趨前詢問，卻步履踟躕，未及說出口的言語又滑入心底深淵。
　點一壺普洱菊花茶。最深沉濃釅的要以最清樸淡雅的來相互調和，否則天平就會失衡，向其中一端傾斜而去。傾斜，無盡傾斜，當無力升起，或，不再落下，就是末日了。可是震盪起伏才產生音樂。我喜歡音樂，獨唱、對唱、合唱、獨奏、協奏、交響，都好。雖然有時也會無端厭倦，想讓所有聲音靜止、空白。
　始終陪伴相知相隨的是自己的心跳。
　不可名狀，如無影無形但存在的風。
　枯樹枝圍成的屏籬，阻絕拋向鄰座客人的視線，所以無聲的笑、無聲的哀傷在這裡是安全的。所以適合回憶，適合做夢。
　一個人的秋風茶藝館，我陪著自己品嚐秋天下午的孤寂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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